第八章

他強忍著心痛，轉過身背對她，敷衍地應了一句，“我知道，睡吧。”

薑梔妍看著他冷漠的背影，最終隻能歎了口氣，從身後抱住他，不再動作。

第二天，似乎是為了補償，薑梔妍提出要帶江庭序去看流星雨。

“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嗎？正好你這段時間休假，我們一起去。”她語氣溫柔，仿佛昨晚的不愉快從未發生。

江庭序想說不想去，卻被她半哄半拉地塞進了車裏。

車子行駛到半路，薑梔妍的手機響了。

是關賀陽打來的，電話那頭他的聲音興奮又期待：“梔妍！聽說今晚有獅子座流星雨！我們高中就錯過了，今天一定要一起去山頂看！”

薑梔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副駕的江庭序。

江庭序隻是偏頭看著窗外，麵無表情。

她猶豫了一下，對著電話那端溫柔道：“好啊。不過我正和庭序在去的路上，既然你也想去，那我們就一起。”

江庭序的心狠狠一抽，痛得他幾乎蜷縮起來。

她總是這樣，輕而易舉地，就把他變成了那個多餘的、需要被兼顧的選項。

車子拐去接了關賀陽。

他一上車就連連道歉：“庭序，對不起啊，我不知道今天你們有約會，我隻是剛回國，就梔妍這麼一個好朋友，所以才想著找她一起……”

江庭序沒有說話，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。

到達山腳下後，由於車子無法上山，三人需要徒步爬一段山路。

薑梔妍全程細心地照顧著關賀陽，時而攙扶，時而提醒他注意腳下。

途中，關賀陽不小心崴了腳，疼得冷汗直流。

薑梔妍毫不猶豫地蹲下身，承擔他大半重量，一步步向山頂走去。

江庭序跟在他們身後，看著薑梔妍纖細的背影，心裏一片冰涼。

到達山頂時，夜幕已經降臨。

流星雨如期而至，璀璨劃過夜空。

關賀陽興奮地大聲許願：“我要成為全國最優秀的首席記者！”

然後他笑著問薑梔妍：“梔妍，你許的什麼願？”

薑梔妍溫柔地看著他，唇角帶笑：“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。”

江庭序微微偏頭朝她望去，他知道，她的願望一定與關賀陽有關。

“庭序，你呢？你許的什麼願？”關賀陽又問。

江庭序望著流星消失的夜空，輕聲道：“我的願望……說出來也不靈了。”

他許的願是——

願與薑梔妍，此生不複相見。

看完流星雨，三人準備下山。

山路陡峭，關賀陽一時沒站穩，驚叫著向山坡下滾去。

慌亂中，他下意識地抓住江庭序的手腕，將他也拽了下去。

兩人重重地摔在山坡下，江庭序感到一陣劇痛，腿上傳來溫熱的觸感，顯然是流血了。

好在坡不算太深，薑梔妍很快焦急地找了下來。

“賀陽！庭序！你們怎麼樣？”

關賀陽聲音虛弱：“梔妍，我的腳好痛……好像動不了了……”

江庭序試圖開口，卻發現自己連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，顯然傷得更重。

薑梔妍查看了一下情況，眉頭緊鎖，最終，她做出了選擇。

她扶起關賀陽，對江庭序語速飛快地說：“庭序，你堅持一下！賀陽腳傷了，我先送他上去，馬上叫人來救你！你就在這裏等我，千萬別亂動！”

說完，她扶著關賀陽，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樹林裏。

江庭序躺在冰冷的山坡下，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，心口的疼痛遠遠超過了身體的傷。

他等啊等，從天黑等到天色泛白，露水浸透了他的衣服，寒冷和失血讓他意識逐漸模糊。

她再也沒有回來。

絕望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。

他知道，如果再不自救，他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裏。

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，拖著劇痛的身體，一點一點，艱難地向坡上爬去。

每動一下，都像是淩遲。

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和身下的泥土。

終於，他爬上了公路，用盡最後的力氣，朝著偶爾經過的車輛揮手。

“救命……”

終於，有一輛車停了下來。

他看到有人朝他跑來，懸著的心終於落下，眼前一黑，徹底失去了意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