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那隻滿是鮮血的手,懸在半空,固執地指向慕清歌。
慕婉柔被推得踉蹌幾步,臉色難看得像吞了隻蒼蠅。
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就在這尷尬得讓人窒息的時候,一道尖細的嗓音打破了寂靜。
“神醫!神醫在哪裏?快!皇後娘娘急召!”
一個老太監帶著幾個宮女氣喘籲籲地跑來,滿頭大汗:“小皇子......小皇子吐血了!快不行了!”
慕婉柔眼睛一亮,這簡直是天賜的台階。
她顧不上整理被弄亂的衣裳,立刻換上一副焦急萬分的神情:“什麼?快帶我去!救人如救火!”
說完,她轉頭狠狠瞪了慕清歌一眼,又對沈雨薇使了個眼色:“雨薇,正事要緊,別跟這種小偷小摸的人一般見識。等我救了小皇子,再來收拾她!”
“婉柔姐姐說得對!咱們走!”
沈雨薇也借坡下驢,衝著慕清歌啐了一口:“算你運氣好!回頭再把你送官!”
兩人在一群人的簇擁下,火急火燎地往大殿方向跑去,仿佛身後有鬼在追。
圍觀的眾人見沒熱鬧看了,也都紛紛散去,畢竟皇家的事,少摻和為妙。
轉眼間,鬆林邊隻剩下慕清歌主仆,以及幾個手足無措的侍衛。
“姑娘,這......”侍衛統領看著地上的主子,急得都要哭了。
那個所謂的“神醫”跑了,主子又被判了死刑,這可怎麼辦?
慕清歌沒理會他,徑直走到擔架旁蹲下。
近距離看,這男人傷得極重。
腹部一道刀傷深可見骨,黑血還在往外湧,顯然兵器上喂了毒。
但他那張臉,即便蒼白如紙,依舊俊美得驚心動魄。
劍眉入鬢,鼻梁高挺,薄唇緊抿,透著一股子即便是昏迷中也無法掩蓋的貴氣與淩厲。
鳳弈塵。
九皇子。
上一世,這個男人一直是個神秘的存在。他雖受寵,卻身體病弱,極少參與黨爭。
但在慕家滿門抄斬的那天,滿朝文武皆避之不及,唯有他,在金鑾殿上為慕家求了一句情。
雖然沒能改變結局,但這“送行之恩”,慕清歌記了一輩子。
“既然遇上了,便是天意。”
慕清歌歎了口氣,伸手搭上他的手腕。
脈搏細若遊絲,時斷時續,確實凶險。
就在她準備收回手時,那隻冰冷的大手突然反手一扣,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力道之大,捏得她生疼。
慕清歌一驚,低頭看去。
隻見鳳弈塵不知何時睜開了一條眼縫,那雙平日裏總是霧蒙蒙的桃花眼,此刻卻異常清明,死死地鎖住她的臉。
他嘴唇微動,喉嚨裏發出極其微弱的氣音。
慕清歌下意識地湊近了些:“你說什麼?”
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畔,帶著濃重的血腥味,卻清晰無比地吐出兩個字:
“清歌......”
慕清歌瞳孔猛地一縮,渾身僵硬。
清歌?
他叫她清歌?
這怎麼可能!
這一世,她才剛剛回京,一直戴著帷帽,從未示人真容。
上一世,她與這位九皇子更是毫無交集,連話都沒說過幾句。
除了家人和師門,根本沒人知道她的閨名!
他怎麼會知道?
還沒等慕清歌想明白,鳳弈塵的手一鬆,徹底昏死了過去。
“小姐?怎麼了?”蓮心見自家小姐發愣,嚇得趕緊湊過來,“這人......是不是死了?”
慕清歌回過神,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。
不管他是怎麼知道的,這個人,她必須救。
不僅是為了解開這個謎團,更是為了還上一世那份恩情。
“沒死。”慕清歌站起身,眼神變得堅定,“蓮心,去把我們在寺廟後山租下的那個竹林別院收拾出來。”
“啊?小姐你要救他?”蓮心瞪大了眼睛,“可是沈小姐說他是......”
“閉嘴。”慕清歌冷冷打斷,“我的話你也不聽了?”
“奴婢不敢!”蓮心嚇得縮了縮脖子,趕緊跑去安排。
慕清歌轉頭看向那個傻愣著的侍衛統領:“還愣著幹什麼?不想讓你家主子死,就抬上他,跟我走。”
侍衛統領如夢初醒,雖然不知道這姑娘是什麼來頭,但看她那篤定的樣子,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。
死馬當活馬醫吧!
“是是是!一切聽姑娘吩咐!”
侍衛們手忙腳亂地抬起擔架,跟著慕清歌往竹林深處走去。
風吹過鬆林,發出沙沙的聲響。
慕清歌回頭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慕婉柔,你不是要救小皇子嗎?
那我倒要看看,你這個冒牌貨,怎麼收這場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