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深夜的朱雀大街,馬蹄聲碎。
濟世堂的大門緊閉,隻有兩盞風燈在夜風中搖曳。
“開門!快開門!皇後娘娘駕到!”
侍衛統領拚命拍打著門環,聲音急切。
過了許久,大門才“吱呀”一聲打開了一條縫。
陸舟披著外衣,睡眼惺忪地探出頭來,看到外麵的陣仗,卻故作驚訝:“喲,這不是宮裏的幾位爺嗎?深更半夜的,這是要做什麼?”
“少廢話!快讓那個慕清歌出來!小皇子病危!”侍衛統領急道。
陸舟卻不緊不慢地擋在門口,拱手道:“實在不巧,我家師姑今日受了些‘驚嚇’,又被趕下了山,心情欠佳,早就歇下了。她吩咐過,天大的事,也得等她睡醒了再說。”
“放肆!”
侍衛剛要拔刀,身後傳來一道顫抖卻威嚴的女聲。
“退下。”
皇後抱著氣息奄奄的小皇子,跌跌撞撞地走下馬車。
她發髻散亂,早已沒了往日的雍容華貴,隻有作為一個母親的絕望。
“陸管事,本宮......我,親自來求慕姑娘。”
皇後咬著牙,膝蓋微彎,竟然是要下跪的姿態,“千錯萬錯,都是我的錯。求慕姑娘,救救我的皇兒!”
陸舟見火候差不多了,側身讓開一條路:“既然娘娘誠心,那就請進吧。師姑在內堂候著呢。”
內堂燈火通明。
慕清歌端坐在太師椅上,手裏捧著一盞茶,神色淡然,仿佛早就料到他們會來。
看到皇後進來,她並未起身行禮,隻是輕輕吹了吹茶沫。
“娘娘來得比我想象中要快些。”
皇後看著眼前這個氣度不凡的女子,心中悔恨交加。
若是白天她信了慕清歌,皇兒何至於受這般罪!
“慕姑娘,白天是本宮有眼無珠。”皇後紅著眼眶,“隻要你能救活皇兒,本宮什麼都依你!你要什麼賞賜,本宮都給!”
“賞賜就不必了。”
慕清歌放下茶盞,目光越過皇後,落在被兩個嬤嬤架著、像死狗一樣拖進來的慕婉柔身上。
“我隻要一句公道話。”
慕清歌聲音清冷:“慕婉柔,你不是說我是小偷嗎?你不是說你是天醫穀傳人嗎?現在,當著皇後娘娘的麵,你倒是說說看,誰才是真的?”
慕婉柔早已被嚇破了膽,此刻麵對慕清歌淩厲的目光,更是抖如篩糠。
“跪下!”皇後厲聲喝道。
“撲通!”
慕婉柔膝蓋一軟,重重地跪在地上,哭喊道:“我錯了!是我錯了!我不該冒充神醫!我不該汙蔑姐姐!姐姐饒命啊!”
“姐姐?”
慕清歌冷笑一聲,站起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:“這聲姐姐,我可擔不起。安平侯府的門檻太高,我這等‘鄉野村婦’,高攀不上。”
說完,她不再看慕婉柔一眼,轉身走向皇後懷裏的小皇子。
“把孩子放在榻上。”
慕清歌迅速進入狀態,伸手探脈,神色凝重。
毒氣攻心,比預想的還要嚴重。
“張太醫留下給我打下手,其他人,全部出去。”慕清歌果斷下令。
“是是是!”張太醫求之不得,能給天醫穀傳人打下手,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。
眾人紛紛退下。
慕婉柔也想趁機溜走,卻聽見慕清歌突然開口:
“慢著。”
慕婉柔腳步一僵,驚恐地回頭。
慕清歌一邊打開針灸包,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:“這裏不需要閑雜人等,尤其是那些手腳不幹淨、心思歹毒的人。慕二小姐,請你滾遠點,別臟了這濟世堂的地界。”
慕二小姐?
這四個字一出,正準備出門的皇後腳步猛地一頓。
她回過頭,目光在慕清歌和慕婉柔之間來回掃視,眉頭緊緊皺起。
一直以來,慕婉柔在宮裏都是以安平侯府嫡女自居,加上她那所謂的“神醫”光環,所有人都尊稱她一聲“慕小姐”。
可現在,慕清歌卻叫她“二小姐”。
既然有二小姐,那必然有大小姐。
如果慕婉柔是二小姐......那誰是大小姐?
再聯想到慕婉柔剛才喊慕清歌“姐姐”......
皇後是個聰明人,電光火石之間,腦海中閃過一個驚人的念頭。
難道......眼前這位真正的神醫,才是安平侯府真正的大小姐?
而慕婉柔,不過是個冒牌貨?!
“滾出去!”
還沒等皇後想明白,慕清歌已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。
慕婉柔如蒙大赦,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。
皇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,深深地看了一眼慕清歌專注的側臉,隨後默默地退出了內堂,並親自關上了房門。
有些賬,等皇兒救活了,再慢慢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