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安平侯府,朱漆大門巍峨聳立,兩尊石獅子威風凜凜。
慕清歌站在台階下,抬頭看著那塊金燦燦的牌匾,眼底卻是一片冰寒。
十年了。
上一世,她滿懷憧憬地回來,以為能重獲親情,結果卻是一步步踏入深淵。這一世,她是來討債的。
“喲,這不是大小姐嗎?”
管家王福從門縫裏探出頭,上下打量了一眼慕清歌寒酸的衣著,陰陽怪氣地說道:“怎麼也不提前通報一聲?侯爺和夫人都忙著呢,可沒空招待閑雜人等。”
“讓開。”慕清歌冷冷吐出兩個字。
“大小姐好大的威風。”王福抱著手臂,一臉不屑,“這侯府可不是鄉下的草棚子,想進就進......”
話音未落,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。
一輛極盡奢華的馬車緩緩停下,車簾掀開,走下來一男一女。
男子身穿錦袍,頭戴玉冠,麵容俊朗卻帶著幾分傲氣,正是當今二皇子,也是慕清歌名義上的未婚夫,李燁。
而他攙扶著的女子,正是慕婉柔。
雖然經過一夜的折騰,慕婉柔臉上的紅腫還未完全消退,但她塗了厚厚的脂粉,此刻正虛弱地靠在李燁懷裏,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。
看來,她在宮裏確實有些手段,即便被拆穿了神醫身份,竟還能哄得二皇子親自送她回來。
“婉柔,小心腳下。”李燁聲音溫柔,眼神裏滿是憐惜。
轉頭看到慕清歌時,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,眼中滿是厭惡:“你怎麼在這裏?既然回來了,就安分點,別像個叫花子一樣堵在門口丟人現眼!”
慕婉柔見到慕清歌,眼中閃過一絲怨毒,但很快就換上了一副受驚的小鹿模樣,往李燁懷裏縮了縮:“殿下別怪姐姐,姐姐在鄉下野慣了,不懂規矩也是有的。”
“還是婉柔懂事。”李燁冷哼一聲,擁著慕婉柔大步進了府。
王福立刻換了一副諂媚的嘴臉,躬身迎了上去:“二皇子,二小姐,您慢點!夫人和世子都在正廳等著呢!”
慕清歌看著這一幕,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,帶著蓮心跟了進去。
正廳內。
繼母柳氏端坐在主位上,一身珠光寶氣,保養得宜的臉上掛著虛偽的笑。
旁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,錦衣華服,神情倨傲,正是慕清歌的親哥哥,安平侯世子慕辰。
“母親!哥哥!”
慕婉柔一進門,就紅著眼圈撲向柳氏,“柔兒以為......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!”
“我的心肝兒!這是怎麼了?”柳氏心疼地摟住她,“怎麼臉腫成這樣?是誰欺負你了?”
“沒......沒人欺負我,是柔兒自己不小心......”慕婉柔欲言又止,眼神卻怯生生地飄向剛進門的慕清歌。
柳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臉上的慈愛瞬間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嫌惡。
“你就是清歌?”柳氏冷冷地打量著慕清歌,“一回來就把家裏搞得雞犬不寧,真是個掃把星!還不快過來給你妹妹賠禮道歉!”
慕清歌站在廳中,背脊挺直如鬆:“我何錯之有?”
“還敢頂嘴!”
一直沒說話的慕辰猛地一拍桌子,站了起來。他指著慕清歌的鼻子罵道:“你在外麵惹是生非,還得罪了皇後娘娘,害得婉柔替你受罪!你還有臉問何錯之有?我看你在鄉下是白活了,一點教養都沒有!真不知道母親當年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東西!”
這就是她的親哥哥。
不問青紅皂白,不顧血脈親情,張口就是辱罵。
慕清歌心冷如鐵,淡淡反問:“世子這般顛倒黑白,這就是侯府的教養嗎?”
“你!”慕辰大怒,揚手就要打。
“啊!”
就在這時,慕婉柔突然驚呼一聲,身子一歪,像是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一樣,直直地朝地上摔去。
“婉柔!”
李燁和慕辰同時衝過去扶住她。
慕婉柔捂著腳踝,淚眼朦朧地看著慕清歌:“姐姐......我知道你不喜歡我,可你為什麼要絆我?我的腳好痛......”
慕清歌離她足有三尺遠,怎麼可能絆倒她?
但在場的人,除了蓮心,誰會在意真相?
“慕清歌!你這個毒婦!”
慕辰怒不可遏,衝上來狠狠推了慕清歌一把。
慕清歌側身一閃,慕辰推了個空,差點摔個狗吃屎。
這讓他更加惱羞成怒:“你還敢躲?當著二皇子和母親的麵,你竟敢公然行凶!今天我不給你立立規矩,你就不知道這侯府誰說了算!來人!把家法請出來!”
柳氏也陰沉著臉,冷冷道:“既然這丫頭冥頑不靈,那就讓她跪在院子裏反省,什麼時候知道錯了,什麼時候再起來!”
李燁懷抱著“受傷”的慕婉柔,看著被千夫所指的慕清歌,眼中隻有冷漠和鄙夷:“果然是鄉野村婦,心腸歹毒。婉柔,這種姐姐,不要也罷。”
滿屋子的惡意,像潮水一樣湧來。
慕清歌站在風暴中心,看著這些所謂的“親人”,突然笑了。
笑意不達眼底,卻透著一股讓人心驚的寒意。
“好,很好。”
她緩緩環視眾人,聲音輕得像風,卻重得像刀:
“既然你們這麼喜歡立規矩,那咱們就好好立一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