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“規矩?”
慕清歌冷笑一聲,目光如刀,直刺柳氏那張偽善的臉。
“既然要講規矩,那我就想問問。這侯府之中,什麼時候輪到一個養女騎在嫡女頭上作威作福了?什麼時候,庶出的兄長可以不分青紅皂白,對嫡親妹妹喊打喊殺了?”
她上前一步,逼視著慕婉柔,聲音清脆響亮:“慕婉柔,你一口一個姐姐叫得親熱,可你身上流的,是安平侯府的血嗎?”
這一句話,直接撕開了這層溫情脈脈的遮羞布。
慕婉柔臉色煞白,渾身顫抖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,隻會躲在李燁懷裏哭:“殿下......我......我沒有......”
“還有你,柳姨娘。”慕清歌轉頭看向柳氏,刻意加重了“姨娘”二字,“信上說你病入膏肓,讓我回來侍疾。可我看你紅光滿麵,中氣十足,這欺君之罪,你擔得起嗎?還是說,騙我回來,就是為了給你的好養女當墊腳石?”
“放肆!簡直是放肆!”
柳氏氣得渾身發抖,指著慕清歌的手指都在哆嗦。
就在這時,一道威嚴渾厚的怒喝聲從廳外傳來。
“逆女!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!”
眾人回頭,隻見一個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地走進來,正是安平侯,慕靖遠。
他一進門,看到滿屋狼藉,看到哭得梨花帶雨的慕婉柔和一臉怒容的二皇子,再看看站在中央一身傲骨的慕清歌,臉色瞬間黑如鍋底。
“父親!您要為柔兒做主啊!”慕婉柔像是看到了救星,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“姐姐她......她容不下柔兒......”
慕靖遠看都沒看慕清歌一眼,直接怒斥道:“混賬東西!一回來就攪得家宅不寧!還不快給你母親和妹妹跪下認錯!再給二殿下賠禮!”
慕清歌看著這個所謂的父親。
十年未見,沒有一句關心,沒有一句問候。
第一句話,就是讓她跪下。
“我不跪。”慕清歌背脊挺得筆直,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,“我沒錯,為何要跪?”
“你還敢頂嘴!”慕靖遠氣得揚起巴掌,就要打下去,“婉柔是你妹妹!你身為長姐,不知愛護,反而處處刁難,這就是你的教養?!”
慕清歌不閃不避,迎著那一巴掌,冷冷開口:“既然父親這麼喜歡這個養女,既然這侯府裏已經有了一位知書達理的‘慕小姐’,那我這個鄉野村婦,就不在這裏礙眼了。”
慕靖遠的手僵在半空。
慕清歌後退一步,轉身喚道:“蓮心,我們走。”
“站住!”
慕靖遠沒想到這個一向懦弱的女兒竟然敢反抗,頓時覺得威嚴掃地,怒吼道:“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大門,以後就別想再踏進安平侯府半步!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!”
威脅?
慕清歌停下腳步,背對著眾人,嘴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。
她緩緩轉過身,目光掃過虛偽的繼母、惡毒的養女、愚蠢的兄長、冷漠的未婚夫,最後落在那個色厲內荏的父親身上。
這一眼,像是訣別,更像是宣戰。
“慕侯爺,請你記住今天的話。”
慕清歌的聲音不大,卻字字鏗鏘,擲地有聲:
“這安平侯府的門檻太高,我慕清歌確實高攀不起。”
她深吸一口氣,眼中光芒大盛,那一刻的氣勢,竟壓得滿堂權貴不敢直視。
“今日我走出這扇門,便與你們恩斷義絕!他日,若非鳳駕龍輦、八抬大轎來請,我慕清歌,永不再踏入此地半步!”
說完,她猛地一甩衣袖,決絕轉身。
“瘋了......真是瘋了......”慕辰目瞪口呆,“鳳駕龍輦?她以為她是誰?未來的皇後嗎?”
李燁也是一臉嗤笑:“不知天高地厚。”
隻有慕靖遠,看著那個決然離去的背影,心裏莫名咯噔了一下。
那樣的眼神,那樣的氣度......
竟讓他隱隱生出一種,自己仿佛失去了什麼最珍貴東西的錯覺。